資料日期：2012年
有賴於有機農業相關政策的輔導與補助，我國投入有機耕作的人數和耕地面積逐年攀升，截至2021年止，臺灣的有機耕作面積達到11,765公頃，大約是10年前的兩倍。
有機農業面積擴張的成績雖然亮眼，但是目前國內的政策及研究，大多把焦點放在有機驗證的「流入量」，而鮮少去思考「流出量」的問題──也就是有機農民退出驗證的比例及原因？
因此，本文摘錄一篇2013年的法國研究論文，分享他國農民退出有機驗證的案例及分析結果，希望可以作為台灣未來制定相關法規政策的參考。
給他魚吃但沒教他釣魚
經過統計分析後，研究人員依驗證退出比例，將加入有機驗證的法國農民區分為三個階段：1995-1998年間加入者、1999-2002年間加入者，以及2003年以後加入者。
從趨勢圖上可發現，第二階段既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它是有機驗證快速成長的時期，但同時也是退出驗證的高峰，該階段加入驗證的有機農民，最後有47%的人退出驗證。
這是因為1999年到2002年，法國施行了「地域性契約農業系統計畫（Contrat Territorial d’Exploitation，簡稱CTE）」，該計畫為有機轉型提供了為期５年的補貼，平均每個農場可獲得4.5-5萬歐元，因此吸引了不少農民加入有機驗證的行列。
然而，補貼政策對於有機農民來說只是消極的加入動機，如果政府在轉型期間沒有完整的配套措施，輔導有機農民建立可永續經營的商業模式，那麼當補貼結束後這些農民就沒有「理由」繼續從事有機農作了。而這很可能就是為什麼研究數據顯示，第二階段的有機農民中，退出驗證者高達一半的人集中在補貼結束後的第5-6年間。
退出驗證難道就不有機了嗎？
不過，農民退出有機驗證，並不等於和有機生產模式一刀兩斷。經過研究員的深入調查，發現部分農民雖然選擇退出有機驗證，但並沒有放棄有機農法，除了繼續使用有機或者有機與慣行混合的方式耕作外，有些農民甚至以更加天然有機的方式進行耕作。
這也點出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有些農民依然遵循有機農法的方式耕作，卻不願意再繼續進行有機驗證？
一種退出，多種原因
農民選擇退出有機驗證，不單單只是因為補助終止，可能還受到其他情形的影響。研究人員對若干有機農民進行深入訪談後，將農民離開有機驗證的原因，歸納為四個主要類型：
從事有機農業不是為了行銷噱頭，而是認為其他生產方式不正確。但是，這些真正做好事的有機農民，卻必須為此付出大筆金錢。每年驗證的費用都在增加，現在已經成為負擔了。
Ａ類型的農民，他們長期以來都致力於有機生活方式，他們反對的是在政府規範中的「有機農業制度」。他們會退出是因為他們與驗證機構之間的關係惡化（例如查驗成本增加），這也導致他們對驗證產生了負面想法。
我並不認為一個人從事有機耕作，他就只能購買有機相關產品。事實上，我不購買有機產品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它太貴了，我也不想把這種生活型態強加在我的孩子身上，因為家裡從事有機耕作的緣故，他們在學校甚至被說是吃種子和海藻長大的，這感覺很糟。
Ｂ類型的農民，他們主要是為了收入而從事有機農業，但他們發現自己無法有效地捍衛有機農業的觀點。在這些案例中，集體認同受到了挑戰，而有機農業的生產模式也為這些經濟基礎脆弱的農場帶來了更大的風險。
在補助計畫結束後，由於乳品廠不能支付我們比一般慣行鮮奶更高的價格，甚至還有許多限制，因此我們就決定退出有機生產了！有機農業是個好東西，前提是當我們的商品能夠獲得好價錢時。
Ｃ類型的農民，退出的原因和收入不足或是商業化困難有關。農民拒絕有機驗證帶來的額外限制（檢查、文書工作、規範），寧願選擇退出。這有可能發生在補助期結束，開始出現較明顯的虧損或一系列檢查不順利之後。
我父親在1965年開始進行有機耕作，但在父母退休後，我因為個人健康的問題，也停止了農務工作。......為了在市場上販售，現在我開始試著製作奶酪，但由於目前沒有專門收購有機乳品的廠商，我們便停止了有機驗證。
Ｄ類型的農民，退出的原因與有機農業較無關，有可能是支持有機農業的伙伴退出，也可能是因為工作或健康問題。又或者是農民想發展一項較為有利的事業，所以才放棄有機農業，這些人大部分都已經從事了長時間的有機耕作。
釐清退出成因 有機面積成長再躍進
了解其他國家的有機農民退出情形後，希望國內在探討促進有機農業的議題時，也許可以多加關注農民停止進行有機生產的心路歷程，從這項研究調查可以發現，獎勵補貼固然重要，但不足以長期支持農民營運不善的有機耕作。
因此，政府未來在制定相關政策時，不但須釐清農民退出有機驗證的原因，並應針對這些問題對症下藥，研擬解決方案或提供相關的配套措施。畢竟，唯有農場能夠永續經營，人與土地才能健康永續。
撰文：翁雨柔
圖片來源：Photo by Heather Gill on Unsplash & vector by flaticon.com
編輯：賴怡伶
資料來源：Madelrieux, Sophie & Alavoine-Mornas, Françoise. (2013). Withdrawal from organic farming in France. Agronomy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33. 10.1007/s13593-012-0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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